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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 章（第1页）

在我二十二岁那年，母亲提出了要给我介绍相亲。

被通知这一消息时先生也在场，那年先生三十岁，我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八年了。大约是在一起生活得太久，我都忘了他未来一定会离开这一事实，后来先生走了之后我才知道其实先生很早就做好了准备，他从来没有把我这当做永久不变的家。

当时我的反应很激动，我拒绝了她，并且无视了父亲的审视和大哥脸上惊诧的神情，我也没有勇气往先生那里看一眼，即便是仰着头迈出了大门，心里还是觉得像是一只灰扑扑的狗。回去以后我就回了屋子，先生没有跟过来，之后我听大哥说先生在我走之后，一个人站在三个人面前，面对着他们一脸的怀疑和厌恶，主动提出了离开。父亲自然是求之不得。先生三十岁了，一直没有提过要娶妻，每次母亲一提起就被先生搪塞过去，加上我年纪见长，却依旧和先生整日连在一起，久而久之外面也开始传言我和先生关系不清不楚，我的家人也听了不少风言风语，再加上往日我和先生的相处模式也让他们不得不起了疑心。

先生到了晚上才端着饭进来找我，那时我正坐在桌前一遍遍写着我第一次学背的诗，每写一遍都是我们在一起生活的一年，里面是先生的名字。先生叹了口气，把饭搁在桌旁，最后一次握住我的手，像我小时候一样，一点点写下这句我曾经写过百遍千遍的诗。

画上句号的那一刻，我好像从中看到了我和先生的终结，于是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，我握紧了他的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，先生一只手把饭递到我面前让我吃饭，我没动，他叹了口气，抽出了自己的手，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喂给我，喂到一半他低头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，轻声道：“明天我就走了。”

这句话像是打开了困住洪水的闸门，囚禁猛兽的牢笼，从此再也无法收拾了一样，我从桌上拿起他曾经送给我的书，当着他的面扯成了两半扔到地上，把他的手一把推开，先生手上端着的碗没拿稳，摔在地上碎了一地，啪的一声，周围没了声音，只有我们两个沉闷的喘气声，先生脸气得通红，他站起来想离开，我再也控制不住我自己，一把关上了他面前的门，把先生压住，脸贴上去，死命咬住了他的唇。先生吃痛地嘶了一声，想要推开我，我却越抱越紧，一副要把他融入我自己骨血里的架势。

“很久以前就想对你这么做了。”我道，“我总以为我们的时间还长，以后可以慢慢来，总是想着再等等看，等到你能接受我为止，但是发现......”我又吻了上去。

发现今天过去了，我们再也不会有明天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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